论滑稽表演中的小丑
文／李赛（广东音乐曲艺团）
图／作者提供
一、小丑及角色职责
小丑是这样一个人物：通常他的职责是给国王、王后以及他们的家庭其他成员和客人提供娱乐……他们运用自己的智慧并依靠类似于今天小丑（clown）所表演的滑稽动作来博得王公贵族的赞赏。小丑的特长是插科打诨和去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如穿上一件花格子外套和一条五颜六色的紧身裤，有时戴一顶带有驴耳朵或者是驴头、公鸡冠形的帽子，也会在他衣服的下摆、上衣的肘部、又长又尖的鞋上和帽子的顶部系满铃铛。
——《世界大百科全书》
按照大百科全书的表述，小丑最早服务于古代欧洲宫廷，主要职责是逗乐君王及王公贵族。随着历史的发展，小丑也从宫廷走向民间，成为娱乐大众的角色，并逐渐成为一种表演行业，在世界文化艺术中占有一席之地。
我们在这里谈的小丑，是担当滑稽艺术表演的角色，他们活跃在马戏、杂技、魔术等技术性很强的舞台上，穿着特大鞋及奇装异服，脸部经精心涂装（尤以鼻子部分较为突出），使用专业技巧活跃氛围。也可以说，是以古怪诙谐的装束，以专业训练的糗态，用喜剧的形式及非凡绝技来欢娱观众，增添表演中的情趣，缓解专业表现中的疲劳，促进表演艺术中观演互动的人。
小丑作为滑稽艺术，分类众多（既可通过表演人数来分类，又可通过表演道具来分类）。尽管小丑本身有着不同的类别，不同的表演方式，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其作为“杂技”的本质，即滑稽的精华正在于那精湛的“身怀绝技”。我国小丑类似于前苏联及俄罗斯的小丑类型，和美国以幽默哑剧为主的不同，主要是由杂技表演演变过来的，他幽默、逗人、笨拙，甚至出糗，但最后总会表现出让人惊叹的绝技。
二、小丑及角色影响
小丑表演绝非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简单，而是一种高难艺术。舞台上小丑释放灵魂里天真、脆弱和可笑的一面，观众在笑声中与小丑互动，同时瞥见自己内心的纯真和孤独。这正是小丑艺术的精彩和独到之处。
—— 德国“小丑学校”校长米勒
在任何一场杂技演出中，小丑都可以发挥不可小觑的作用。
小丑在各种杂技舞台上，有着自己独特的角色地位：在马戏表演中，小丑时常与驯兽师一起指挥动物表演富有喜剧效果的诙谐动作；在杂技表演中，如果发生意外失误或事故，小丑会从容上场，运用智慧和幽默，在极短的时间内遮掩慌乱，抹平忧伤；在魔术表演中，小丑以不经意或故意方式揭去魔术表演的神秘面纱，弱化魔术的神秘色彩，增加生活化的诙谐特色，拉近观众与魔术的心理距离……
小丑节目最初是杂技晚会串场，是为了方便之后的节目准备而进行的幕间表演，之后逐渐演变为一个单独的节目，甚至有了自己的专场。除了投身于专业文艺团体所做的晚会公演外，在那些商业性强的表演中，如综艺晚会、游乐场或主题乐园中等，我们都会看到小丑的身影。
然而小丑的艺术影响并不局限于此。作为滑稽表演的意义也并非止于纯粹的搞笑及娱乐，如俄罗斯马戏、太阳马戏团等，已越发注重小丑节目背后所表现出的哲理意义。中国杂技家协会顾问、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原团长宁根福曾说：好的滑稽往往是智慧的结晶，是文化的升华，是一种生活艺术，是人的各种表象中最具魅力、最为持久、为最大范围的人群所欣然接受的艺术。它以愉悦的方式表达人的真诚、心灵的善良以及处境的无奈和尴尬，绝非低级趣味和无聊的调侃。还有人把滑稽称为“智慧的剩余”，也就是说，只有表演者智慧充足，才有滑稽可谈。
这一点可以在小丑从滑稽艺术表演者的角色升华至有独特精神色彩的形象上有所体现。小丑往往表面笨拙、实际却比任何人都灵活，尽管倒霉却积极乐观，仿若愚昧却简单快乐，似乎总是面临说不完的难事，却又总能化险为夷地去直面困境，就算来自于平凡世间，却勇于挑战权贵与天命，看似疯癫的演出背后，常常影射着深刻而富有诗意的生活哲学，这种意义甚至延伸至文学艺术中，使其富有隐喻色彩。
三、小丑演员及其成长历程
我为什么要练单人软钢丝？……有了一技之长，你再参与集体节目里边去，在整个的晚会里头，你就能是一个灵魂性的人物。
——广州杂技团滑稽表演艺术家李春来
小丑作为一种艺术的呈现，作为滑稽表演艺术家，既要精于技巧，又要善于表演。这自然要求小丑表演艺术家有着独特的成长经历。
在拿到专业资格认证之前，要经过正规专业团体的选择，受到正规专业团体的培训，最好参加过专业性质的研讨会和培训班。所有这些培训会把重点放在身体技能的培训上，与所有的杂技演员一样，小丑至少需要3年的技能磨练。在这期间，最好有一定数量的演出，甚至参与国际大赛，得到导师及专业评委的认可，这是成为小丑演员的基础。
作为杂技艺术中的滑稽演员，小丑除了要有厚实的杂技基本功外，还要求生动且富于创新的表演能力。这既要靠天赋又要靠培训。区别于一般杂技演员的最大一点，是在基础与表演两面都练就“千招会”外，还要会有所创新，有所发展，才能成功塑造具有个人特色的小丑形象。
因此，小丑表演艺术家在成长中，得具备以下特点：
在能力上富于创新——只有基本功是不够的，小丑区别于传统杂技等其他艺术门类，正是在于其独特的创新形式及剧情。
善于观察生活——小丑表演的剧情来自于生活，取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这也是小丑作为一门艺术的标志。
身体上灵活，精神上独立——作为节目中的主导演员，小丑需要具有一定的独立精神，有担当的要求。
气质鲜明——小丑与其他的艺术家一样，最好能有鲜明的气质，并将这种气质灌注到自己表演当中。
擅长隐忍、吃苦与坚持——无论是基本功还是经验积攒，无论是出于身体的磨练还是心理的等待，都需要忍耐力。
热爱——这是所有艺术职业者最不可或缺的心理要求。
独特的天赋、能力的掌握以及经验的历练，是小丑具备非同一般魅力、拥有良好表现力的保证。
四、小丑现状和今后的发展
我国杂技艺术的发展并不均衡，在杂技技巧上非常突出，而滑稽表演发展滞后。目前，我国虽然形成了单场滑稽、串场滑稽、帮场滑稽等几种成熟的表演形式，但在中国杂技艺术的大局中，滑稽表演还相对较弱，存在表演和创作人才缺乏，节目类型和数量匮乏，创新能力不足等问题，和西方滑稽艺术存在很大差距。
——中国杂技家协会副秘书长肖世革
尽管小丑的历史与前程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俄罗斯及美国）是乐观且重要的，但遗憾的是，其在国内的现状令人堪忧。一方面，小丑艺术人才的培养仍处于“供应不足”的状态。无论对小丑艺术家所需技能的苛刻要求，还是培训一位小丑演员所需的物力与时间成本，都常常让人望而却步。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若培养一个技艺精湛的杂技演员需要10年，那么培养一个成功的小丑演员何止10 年。同时，中国的人才市场走向及社会现代化的发展，也使传统艺术人才的延续令人担忧，人们在呼吁将传统艺术传承下去的同时，却又难以给出切实可行的方法。
另一方面，小丑作为一门滑稽艺术，在我国的成长仍未达到高潮，对这项雅俗共乐的艺术而言，仍处于“需求不足”的状态。丑角作为一项职业，其需求是由人来推动的，而作为一项艺术，更是需要受众珍视并广泛接受，重振杂技滑稽表演艺术的迫切性已经出现。
对于受众来说，我国总体的娱乐及艺术环境仍亟待营造与提高；对于从艺者来说，应倡导对滑稽表演艺术持有不灭的热情。正如安徽省杂技团团长陈坚提出的“快乐杂技”，不仅对艺术的接受者要是一种“快乐”，对艺术的表演者也要是一种“兴趣爱好”，使他们更加勇于将热情投入到对职业技能的追求、对社会生活的观察和作品创作之中，使小丑艺术得到升华。
我们真心期待，小丑作为一种值得尊重、喜爱的表演艺术，小丑演员作为滑稽表演艺术家，能在我国得到良好的继承与发展。